贺雪峰：基层治理创新不能搞形式

当前基层治理领域的创新很多，尤其是经济发达地区，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，社会治理领域的创新就令人瞩目，就成为政绩。近年来，浙江省在基层治理创新上特别积极，浙江不同市县在基层治理创新上相互竞争，成为重要政绩。前不久媒体报道：“总投资5692亿元，浙江共同富裕重大项目集中开工”，这既说明浙江确实很富裕，又说明浙江要将经济发展的成果转向社会和治理诸方面。

遗憾的是，绝大多数基层治理领域的创新都无疾而终，即使被上级认可并在全国推广的基层治理创新经验，大多也停留在概念层面，很少真正可以为全国基层治理提供借鉴。其中原因大概有两点：第一，地方政府将基层治理创新当作政绩，试图通过刻意包装出创新品牌来获得声誉与好处，这个出发点就有问题。第二，浙江是中国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，即使创造出来基层治理经验，也往往不适合广大中西部农村的实际。

更重要的是，所有创新都是要建立一套更加“完美”且复杂的体制或制度，完美且复杂的制度是有成本的。没有利益支撑的完美且复杂制度就只可能挂在墙上，无法变成真正的实践，更无法为基层治理有效提供帮助。浙江农村有较为发达的经济条件和相对特殊的社会结构。浙江基层治理创新是基于浙江相对发达的经济基础，尤其是浙江民营经济比较发达，村庄往往有二三产业就业，有占相当比例的民营企业家，浙江干部和民营企业家将基层治理创新当作投资来做，浙江基层治理创新有可能做成。

在对创新基层治理经验的总结推广中，普遍存在脱离条件美化包装的问题，总结推广的制度越来越复杂，看起来很完美，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，什么问题都能预防，结果却可能没有重点，不分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，完美制度脱离了条件，这样的创新往往在产生出来的地方就缺少生命力，又如何可能推广到全国去呢？

基层治理创新只应当是基层治理中遇到问题而进行的创新，不能为创新而创新。当前全国尤其是发达地区为创新而进行的创新，为政绩而进行的创新，为赋新词强说愁，创新本来就是包装出来的，却被脱离条件被到处推广，就变成对真正基层治理实践的严重干扰。当前时期，中国基层治理领域的所谓创新真的是太多了，出发点就错误的创新，还是少一点好啊。

2021年8月21日下午